真劍試斬
阿伊

伊塞爾 Exiel Li

高中開始接觸武術,後赴美學習史實歐洲武術,鑽研歐洲劍術及真實兵器多年,於2016年正式獲得HEMA Alliance (美國史實歐洲武術聯盟) 所頒發之教練證書。Vor & Nach史實歐洲武術會總教練,台灣大學機械系研究所,EPW安全兵器研發者,(台灣/大陸兩地專利),中日歐兵器試斬/交流活動推廣人。

歷史來源和存在價值

試斬在刀劍愛好者眼中,想必是一大亮點吧! 今天就來跟大家分享世界上關於試斬的幾件事!

在歷史上,試斬可以說是從日本刀匠為了測試刀劍性能的土壇斬演變來的,後來成為日本劍士測試刀劍和自己能耐的一種訓練;在中國,戚繼光《練兵實紀》一書中曾談到斬木棍以模擬馬腳和馬頭的試斬考核;而歐美幾乎沒有文獻紀錄,可以說從近年才開始試斬。

簡單來說,試斬可以依目的不同而區分成以下幾種:

測試刀劍性能

日本古代的土壇斬,乃以屍體、死刑犯等人體目標來試刀,以垂直砍劈下揮一刀的斬擊效果來評斷刀匠所製作刀劍性能,在筆者看過的歷史紀錄中,也有刀匠在王公貴族面前實行土壇斬,從死刑犯以至於硬木、鐵盔等當時刀劍會碰到的目標來做破壞性測試,以展現工匠的技術水平。

現代一般測試則以一般人能取得的目標物來實行,諸如草蓆、竹子、硬木等傳統目標,或鋁罐、鐵罐等等,因為刀劍自古以來的使用目的,現代人也會用豬腳來模擬人體,因為同時兼具了一定硬度和高韌性,對刀劍來說是很嚴苛的要求!

要能一劍斬斷豬腳,刀劍本身需要在鋼材、熱處理、劍身設計、開刃方式和組裝這些綜合性能上達到相當程度的平衡。

了解刀劍性能

對於劍術訓練有著一定追求的人來說,不太可能只用木刀竹劍或其他具刀劍形狀的道具來做訓練,真實刀劍因為是開刃兵器,與棍棒一類兵器有著本質上的差別,藉由靜物立定試斬可以讓劍術人甚至一般大眾了解到刀劍這種器具的本質,進而能夠體會劍術中的細節。

在了解刀劍性能這個階段,一般來說使用大塊厚陶土、水瓶、細紙捲、單捲草蓆、青竹等等都是可行的目標,一般在網路上可以看到的影片大多也都在這個階段。

追求技術有效性

刀劍畢竟不是對死物的技術,因為對抗的是同樣持刀劍的對手,自古以來劍術便不只是往下砍劈這麼簡單的動作,技術上,因為考慮到對手刀劍而改變了出手角度和相對位置或者直接破防的技術動作相當多,這些技術考驗著學習者的身體基礎,如果沒有經過一定程度的鍛鍊,即便在對劍練習時做得出來,實際上的效果也相當有限。

在試斬中對著靜物,不做簡單的立定式斬擊,而是和實際狀況相仿,以自由對劍中的身法移動去改變相對位置來實行斬擊的練習,是在了解刀劍性能上進一步追求技術有效性的試斬方式。

在此時的目標物,使用粗紙捲、雙捲草蓆、包有木、竹的草蓆/紙捲,甚至是豬腳來理解自己在技術上有多少斤兩,繼而能夠反覆循環作身體、技術上的鍛鍊和實證,是每位劍術進階者必修的課題。

不是所有劍士都試斬-歐美劍士對試斬的看法

前面講過歐美近年才開始試斬,因為毫無歷史根據,歐美的劍士們對試斬這件事大概可以分成支持和反對的兩派,以下大概分享一下兩邊的說法:

曾經有一位美國的德式劍術大師Christian Tobler在約10年前寫過一篇文章,筆者在以前有空時曾翻譯過,內容大意講試斬不過是試刀而已,和劍術造詣無關,他也提出因為求斬過目標而做的多餘蓄力動作,跟劍術訓練要求的東西是相反的,在過分用力的斬擊裡,開始時往後拉的動作會給對手帶來警訊,而因為用力過猛而造成攻擊後無法快速回防/出招造成的空隙,更是容易讓對手有機可趁。

德國的劍術大師Roland Warzecha,寫了另一篇文章,認為試斬可以在劍術練習中扮演著讓學生了解刀劍本質的作用,因為理解真刀劍和練習劍等道具的不同,才不會在劍術練習中因為道具無法忠實呈現完整特性而使得技術變形,也因為切身了解真刀劍的運作方式,在老師傳授技術的時候能有充分的理解。

筆者看過Roland本人的試斬動作,即便不蓄力,從一般劍術對戰的架子直接斬出,也能輕鬆斬斷草蓆,在他的訓練中,更有少見的真刀劍對練,在放慢速度、拉大距離的情況下,讓深造班的學生能夠進一步了解符合史實,伴隨著真刀劍來的技術精髓。

就筆者觀察5年來的經驗,歐美劍士們越來越重視試斬,除了平時私底下的鍛鍊外,各大公開比賽中也慢慢都有了試斬的項目,除了少部分完全禁止刀劍的國家外,幾乎所有國家的劍士們都有很大的比例,以試斬做為劍術鍛鍊的進階練習,連歐洲劍術發源地之一的德國也不例外。

兵器交流比賽-試斬是否重要?

(此段落提到之試斬,最起碼屬於理解刀劍性能一類)

我們試想一下,一個20年來受電影動漫影響,對劍術有深厚興趣的人,在沒有試斬、不知道刀劍造成傷害效果其實需要多少力道的情況下,下意識認為越大力越好,那麼不單單該人因此技術變形而已,對於比賽中的人身安全、道具財產等等,都會造成莫大的傷害,可以說損人不利己。

再想一下,沒有試斬經驗上去做裁判的人,為求公正,非得看到力道超大、時間先後超級清楚的狀況才肯判分,那麼比賽選手會如何?

在過去大大小小的賽事經驗中,筆者觀察到,因為裁判的判決模糊不明,常常出現力道輕重有別、明明已經擊中對手持劍手卻被判互擊的狀況,選手們對這種情況感到無所適從,便更大力地去拼互擊,甚至打到受傷下場,這樣的情況,有比賽經驗的人們應該多少都見過吧?

再分享一個例子,某位學生因為這樣的判決方式,讓他誤以為大力便是王道,從此在練習時常常打傷同學、打壞道具,只因為裁判們不知道,真正能造成傷害效果的攻擊力道,遠比想像中的還要小。

筆者因為站在推廣者角度,常常就一些比賽影片詢問沒有基礎或是對兵器沒興趣的一般大眾,做些田野調查。在不告訴這些人哪幾次得分有技術水準,哪幾次得分只是大力亂揮碰運氣的情況下,他們多半對技術水準高的畫面抱持高度興趣和讚賞,對於大力亂揮的得分,他們多半表示"畫面難看、仗勢欺人"。

所以,具備試斬經驗,在兵器交流活動和比賽中,想當然耳,對選手、裁判以及我們想要向其推廣兵器交流的一般大眾,自然是重要的。

洋洋灑灑不知道多少字,想來大家也累了吧!
這邊先講到這裡,下回再跟大家進一步分享試斬的入門方式、注意事項,以及筆者教學生時特別強調的"概念實戰訓練模式",聽起來夠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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